找房生活记

母亲的新房子

母亲的新房子房产问答
回答时间
2018-09-09 18:48
房地产知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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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亲的新房子


黎孝民

今年夏天,母亲在老家东山镇燕矶屋场的新房子终于竣工落成了。这是一座仿古建筑风格的别墅,呈曲尺形分布,大小共11间。

搬家的这一天,我们一大家人都来了。母亲站在新房子前,看着满堂的儿孙,想起以前所住茅屋时遭遇的种种苦难,感慨万千。

记得1978年,母亲带着我和弟弟、已成家的大哥、邻居姣伯三家人居住在一栋共堂屋的百年老宅里,房子年久失修,已成了摇晃欲倾的危房。

这是一栋南方典型的坐北朝南呈“一”字形的房屋,屋顶原先盖的是青黛色的燕子瓦,多年的风霜让那些瓦片失去了原有的风貌,显得七零八落。而斑驳的泥土墙也显得凹凸不平,给这座老宅增添了岁月的沧桑。

这年秋天,远在新疆工作的三哥寄来五百元钱给母亲用于旧房改造。到了冬天的农闲时节,母亲便请来了木瓦匠和邻居帮忙,将老屋拆除后进行了重建。因为分得的瓦片很少,新建的房屋除了一间正房盖的是燕子瓦外,其余房子的屋顶均用茅草覆盖。

以前的茅草屋都不高,加上土墙上安装的木窗户也不大,虽然冬暖夏凉,但不透气。那个年代的大锅灶都没砌烟囱,厨房里烧柴煮饭的火烟满屋子跑,无法排出。那时,母亲在厨房里生火做饭,炊烟就从屋顶的茅草里徐徐地飘向半空。于是,空气中弥漫的有烧柴的木香,还有米饭的甜香和探豆筋的大蒜酱香……每次母亲做饭,我都会帮她烧火。一遇上下雨天,厨房里的烟雾更难排出去,浓烟笼罩得我和母亲呼吸困难,睁不开眼,我们就跑到屋外去透透气,母亲则被呛得掉眼泪直咳嗽。

长时间的烟熏火燎早已把土墙侵蚀得漆黑如锅。屋顶上的茅草也被熏得布满了烟尘,经常一坨坨地掉下来,有时还掉到大铁锅里和饭碗里。母亲往往会选一个下雨天,戴上斗笠,穿上蓑衣或披上薄膜,全副武装地拿上竹扫帚,然后爬上大方桌,将烟尘打扫下来。而那些盖覆在屋顶上的茅草时间一久,就会被风霜雪雨浸蚀得腐烂如泥,遇上下大雨时便会四处漏水,我们只有将家里的所有坛坛罐罐都拿出来,接从屋顶滴漏下来的雨水。等到初夏时节,山上的茅草长得茂盛起来,母亲就会选择一个晴天朗日,带上镰刀到家门前的狮子山上去割茅草,再请上茅匠师傅把旧茅草换掉。

1983年,我离开家乡,远赴万里之遥的新疆边防戊边从戎,这一去就是六年。直到1989年回到老家,我发现母亲将屋顶上的茅草换成了油毛毡。我听母亲说,村里的剩余劳力都到广东打工去了,弟弟也加入了南下的打工大潮,帮一个老板喂鱼虾。

1996年,我从新疆回岳阳工作,安顿好后,便将母亲接到岳阳生活。没过多久,母亲就开始念叨着要回家,说住在城里一点也不习惯。在岳阳住了四年之后,母亲强烈要求我将她送回了老家,弟弟一家人还在广东,她一个人生活。

记得2007年一个盛夏的午夜,突然下起了大暴雨。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将我惊醒,一看是母亲打来的。母亲在电话那头放声大哭,我问她怎么回事,要她不要激动。半晌,从母亲语无伦次断断续续的哭诉中得知,因房子很久没住人,屋顶上盖的瓦片有些脱落,造成长期漏雨,屋上的木檩子都糟烂了,这场大雨把檩子都淋断了,瓦片随檩子的折断一起掉塌了下来,屋顶上露出了个大窟窿。可话还没说完,那边就没声音了,再打过去便是盲音。我一下子慌了神,从床上一跳而起,打开门就冲进了雨幕。此时,雨水和泪水在我的脸上纵横交融地流淌......好不容易拦到一辆出租车,一路上,我的心已被空中的电闪雷鸣撕裂得生生作痛。

当我推开家门,发现本来心脏不好的母亲已昏倒在电话机旁。在后来几年下雨的晚上,母亲经常担惊受怕得彻夜难眠,总是担心房子会垮掉。

不久,弟弟从广东回来了,他说再也不出去打工了,准备把那些没人种的稻田承包下来,除了种粮食,再利用他在广东这些年学的养鱼虾的技术,在稻田里喂龙虾、黄鳝和泥鳅。经过十多年努力,弟弟的形势一年比一年好,有时到了产龙虾的旺季,一天可出五六百斤龙虾销往岳阳。

从去年下半年开始,弟弟便开始请人设计了建房图纸,将材料采购齐全后,再请来能工巧匠,经过半年的精工细雕,一座红砖碧瓦、花窗飞檐加朱柱回廊的仿古别墅于今年夏初建造成功。房子前是一个小四合院,地面上铺满了豹皮花花岗石,院子和回廊上摆满花盆和根雕,大铁门前两座石狮子虎虎生威,围墙上的琉璃瓦和琉璃花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。

搬进新屋,母亲看着宽敞明亮的房子一直笑得合不拢嘴;这一夜,母亲也睡得特别的安稳踏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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